当前位置: 首页 » 文苑撷英 » 生命如歌(组诗) 隽枫雨

生命如歌(组诗) 隽枫雨

发布日期:2015-11-24      阅读数:1481 次

 

 

生命如歌(组诗)

 

隽枫雨

 

雾霾笼罩的早晨

 

春天距春天很远。我离霾很近

眼镜带着口罩,在绿色的期许中出门

 

一滴干裂的晨露,衔来辰时的鸟鸣

沙哑、干涩,像沙子磨擦沙子的声音

 

我看见了战争。看见了激烈的较量

看见霾,像无孔不入的幽灵

突袭了城市,和天空

大片的占领。灰蒙蒙的硝烟,吞食

风扯起了白旗。

 

此时,太阳像浑沌初开

独自,坚守在最后的阵地

血红的脸,穿梭在风起云涌

时起时落,若隐若现

痛苦的表情,诉说着拉锯战的残酷

 

我如一只羽毛渐丰的鸟

经受了闪电和雷击,从天堂的温暖

一下子滑落到地狱的边缘

又从地狱的边缘,冲天而起的飞翔

 

 

如果

 

如果,时间允许我

能够安静地坐着

能够泡一杯明前的好茶

能够颂读一部《圣经》

平静的读出时间的声音

那么,我的生活

就是我梦想的生活了

 

如果,再有一场阵雨

能够沾染着夏的炽热

能够像一群赤膊上阵的汉子

能够从天而下,把外面枯竭的世界

砸个稀巴烂,甚至揪出水来

那么,我的生活

就是我向往的生活了

 

而现在,我就安静地坐着

安心地捧读《圣经》

而窗外,挂着的密密的雨帘

已经把世界浇透,暴露出春天的绿

而如果,我的安静是为了沉默的爆发

那么,我的生活

就是我幸福的生活了

 

 

黎明听到了雷声

 

山崩。石头坍落。石头撞击石头

睡眠从五更的床上惊醒

黎明前的黑。诗歌枕着雷霆的余音

像撤退的一波海浪,由近及远

远至天边,海的深处

慢慢聚拢,流动的潮

隆隆……依稀,低沉

像时间磨合牙齿的声音

在海的深处,在天边

蓄力待发。渐近,渐响……

像海的咆哮,惊涛拍岸的浪

霎时,轰隆隆的巨响

又一次山崩

 

……我的诗歌,从黎明醒来

带着天地颤动的音律,和光芒

挟持,窗帘隐藏的世界

渐渐发白,直至明亮

 

 

梦想的家园

 

是谁醉酒?打翻了回忆靛蓝的染料

蓝色的蓝,纯粹的蓝,如无奈的思绪

抬高了低下的天空,和我梦想的家园

 

一切是那么安静,蓝色的宁静

神秘的山水,隐忍青春的骚动

保持蓝色的缄默,像虔诚禅坐的佛教徒

充盈的思想,掺着夜的黑,月光的白

 

凝固的风,冻结了远方,或高处

几树桂枝和云朵,像平静的生活

胶着夜阑的深处。静止的,蓝月亮

脱下随身携带的星光,安谧而慈祥

 

我从湖心起身,像歌舞的蓝精灵

揉碎清粼粼的月华,黛色纷扰的阴影

躲在蓝色的蓝上,放下轻轻、静静的

思念,垂钓梦想的家园

 

 

荒凉

 

天空低下来,压在我的头上

随身携带的阳光,足够烫伤春天的

阳光,已经捂不暖秋天,很深的寒

 

这是多么的荒凉!可以想象

可以允许悲悯发出恸哭,就像荒凉

我最后扬手,完成了一次美的飞翔

 

我仿佛研究过恨,感觉荒凉就是因我而生

感觉远方像是以我为敌。不然,为何朝向

远方的路,都在我的面前折弯、切断?

 

我相信,当所有的刹柴、藤蔓,和荆棘

一旦骑上荒凉的幌子,朝季节狂奔

都会像夕阳的无限好,最终消失

 

而随遇而安的黑暗,也会张牙舞爪

那么,就让天空低下来吧

一直低到我的头上。

 

 

观《杨善洲》

 

又是绵亘光秃秃的大山。

大山里出来的杨善洲,哦不,是李雪健,

老了。嘴唇有些瘪陷,沧桑的憔悴,

显露老态。

我的柔软,我眼睛的潮湿,系着岁月的感慨。

 

但李雪健还是李雪健,主演了杨善洲,

还是宋大成的可亲可敬,还是焦裕禄的感人。

 

随着剧情山一般的起伏,我也走进了杨善洲的深处。

我记住了宝山,记住了大亮山,

记住了他二女儿被彻底激怒时的痛哭。

不近人情的人情,才是全天下的人情呀。

那时我哭了,哭得自然而真实,无法抑制。

 

我的眼泪,一路噙着眼泪。

榜样的力量,把失落的灵魂搜救。

我到达了精神的高潮……

踏上回归的征途,我踏上了心灵的回归,

沉默的像一尊神。

 

我在想,为什么李雪健战胜了癌魔?

为什么今天,我们还记着杨善洲?!

 

 

当阳光沦为霾

 

霾在蔓延。像阴魂不散的H7N9病毒

肆虐、考验着,一个“中国梦”的国家

阳光退到了暗淡。看不清天空的弧线

拴住的白云,和鸟鸣的飞翔

眼睛的模糊,开始沉淀

一种阳光的黑。比如瞎子的世界:

母亲的乳房是黑的。家园是黑的

所有的食物也都是黑的

我的心是黑的。像高速游走的乌龙

像烟囱升起的旗帜,像文明底下的掠夺

 

黑暗笼罩了世界。世界的黑

预言着曙光的到来,和涅磐

当阳光沦为霾,我站在霾的中央

黑的深处,沉默如金的血

蓄满了爱的能量。像一粒沉睡已久的种子

只要春风萌动,就有一股向上,向上

无穷的力量。像我祝福的祖国啊

终于,站到生命之上的高度

发出了她——

最强音的呐喊!

 

 


 

我像世界上唯一的人。望不到尽头的人民路,

走着我一个人民。在寂寞里长跑。

 

风迎面吹过,在身后站成了黑色的墙。

四处是黑糊糊的影子。

我想像了漏在布袋角里的粮食,

和抽屉深处珍藏的诗歌。

 

夜的虫鸣,忽急忽缓,忽重忽轻。

此起彼伏。像天外之音。像地下生灵的合唱。

像树影重重,发出的神秘的和声。

 

天空混沌,像一口合上的锅盖。

我不是温水煮青蛙。我只是锅台上的蚂蚁。

抑或是锅里待蒸的螃蟹。

 

明月星光。蓝天白云,和清爽的空气。

被煤的力量遮蔽,不是煤的错。

那是燃煤人的罪孽深重。

我收藏记忆,是对夜的悼念和解读。

 

灯光离我很远。我距夜色很近。

黑色,有时最能表达高尚——

教书育人的黑板,就普遍是黑的。

我从影子里出走,填满了夜的空白。

 

 

徐州东站

 

文兵改签了车次

我们就早到了一个小时

我和良健验票出站,接站的人

有着和文兵相似的理由

牢骚和埋怨,像两颗定时炸弹

在徐州17点的阴沉爆炸。我的心是灰的

血液有些膨胀,情绪带点失控

无辜的徐州,成为我的出气筒

不远处的公交站台

一个穿着时髦的中年女人

对着手机在歇斯底里,连珠炮一样

跺着脚,挥舞着拳头

叽哩咕噜的方言,分不清南北和东西

但你可以相像到她横飞的唾沫

充满了暴力和血腥的味道

我见长的脾气,却是矮了一截

开始变得猥琐和谨慎

到是良健,放任着我的性子

豁达的过份。现在

我只能接受无奈的选择

只能在陌生的徐州陌生

听随徐州的本土方言刺激我

傻不拉几的依着寒风,陪时间玩耍

冲良健发泄一点不满

东站广场像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一泼一泼的人,趟过就不见了

惟留下我们,交头接耳

霸占着广场的空气

像二条刚复苏的毛毛虫

在异乡的落寞里蠕动

 

 

想,不说争取

 

我把床睡成了自己的身体

把时间浪费成了想

平躺,侧卧,俯卧

端坐,盘坐,跪坐

像蒙太奇的剪辑,不停地播放

 

摊熟的诗集

一台发烫的智能手机

做为我装模作样的认真

拿起,放下

打开,合上

隐现的文字,在我迷糊的天空

一如飘忽不定的云

 

我不断地打开微信,易信

微博,QQ,摆看一些熟络的文字

却掩藏不住想的影子

我闭目,开眼

脑中填满了想的影子

像我一首分行,但不成形的诗句

 

我想,想你

想一句诗的样子

从日头东升西陲

从咒骂时间的长和短

从不饮一料米食和水开始

我不说是抗争,或是说争取

 

 

郁结

 

我有些佩服我。

很多人也这样佩服我。

我可以一宿数着星星,

也可以整天不食人间烟火。

比如现在。我装得像死人。

一只鸟,几只鸟,

在空空的窗台上,说着单口,

或群口的相声。但我不理不睬。

它们不服,又敲又踢我的窗。

还拉来评判的阳光,嚷嚷着说理。

看阳光很恼火,敝红着脸,

挥起发白的皮鞭……

我装得像死人。睡在只有底板的棺材。

右脚搁在左脚上,左手抱着右手,

安静地放在微隆的腹上。

眼睛!只有眼睛,扑闪着灵光。

他们不会知道,此刻。

有一首诗歌,脱掉了郁结的外衣,

赤脚走在四月的田垅上。

如同生长的春天,茑飞草长。

 

 

 

                                                  此诗发表于《东渡》2014年第4期(总第8期)